2020年5月,“股神”巴菲特亏损3508亿元的时候,软银正在“上升期”,随后更是创造了连续五季度合计盈利近3000亿元的“神话”,孙正义再被冠以“投资之神”。
时间来到2022年8月,周末刚被“股神”再亏损近3000亿元刷屏,周一“投资之神”就交出了亏损约1580亿元的成绩单。孙正义与巴菲特终于同频共振——亏损。
值得注意的是,连续两个季度亏损上千亿,软银已将2020年以来的盈利,尽数吐出。
自2017年至今,虽然软银整体有盈余,但不可否认,孙正义第二次来到深谷。至于是不是谷底,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孙正义在业绩会上将亏损归结于,全球股票市场的混乱以及日元的快速走弱,并表示:“世界正处于极大的混乱当中”(the world is in great confusion)。
如果说这是一条由“外患”主导的明线,那么对应的,以人才流失为代表的暗线,正在成为孙正义的“内忧”。两者彼此纠缠,终于将其拖入“内外交困”的危险境地。
2019-2020的两年里,软银均占据着世界500强榜单中的“第三”。只不过,前者是亏损88.4亿美元,后者是利润470亿美元。
终于在2021年,孙正义收获了“世界第一”,成为这一年度的亏损之王——年度亏损达152亿美元。
巧合的是,这一来自《财富》杂志的认证,发布于8月3日。仅仅5天后,软银就刷新了上一季度的纪录,创下历史新高。如果这一状态无法大幅改善,那么,该公司或将于明年继续获此“荣誉”。
8月8日,软银公布的2022财年第一财季(4-6月)财报显示,截至6月30日,公司的销售收入为15720亿日元,同比增长6.3%。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亏损高达31627亿日元(约1583亿元)。
第一财季,两只愿景基金亏损达29191亿日元,其中第三方利益损失6314亿日元。
其中,一期基金实现亏损(净额)305亿日元;被投组合的估值损失(未实现)总额为12156亿日元。投资损失的主要原因是全球通货膨胀、利率上行而导致的经济衰退下,全球股价下跌和投资组合公司的公允价值下降。
二期基金则实现了33亿日元的投资收益,被投组合的估值损失(未实现)总额为13260亿日元。投资损失的原因与一期基金相似。
软银方面表示,已将两只愿景基金的未上市资产价值减记了1.14万亿日元。根据相关报道,愿景基金持有的TikTok股份估值较去年下跌了25%,另一家瑞典金融科技公司估值则大跌85%。
个股方面,软银表示,在愿景基金23308亿日元的亏损中,韩国电商公司Coupang占2934亿日元,商汤科技占2359亿日元,美国食品配送运营商DoorDash占2207亿日元。此外,滴滴、贝壳找房/美国共享办公公司Wework、挪威机器人公司AutoStore等,均在全球股市遭遇抛售之际,迎来了不同程度的股价下跌。
需要注意的是,最近几周,其中一些公司的股价已经开始回升。
在业绩发布会上,孙正义坦言,愿景基金投资公司在二级市场的表现比纳斯达克综合指数更糟糕。具体而言,愿景基金公开持股指数在第一财季大跌31%,高于纳斯达克22%的跌幅。此外,日元贬值造成的影响占到当期集团亏损的25%,外汇损失达8200亿日元。
目前,两只愿景基金加上软银拉丁美洲基金共计投资了473家公司。其中,愿景一期基金持有80个投资项目,愿景二期基金则持有投资组合269家。
高管离职潮:三大继任者均出走,孙正义成“孤家寡人”早在19岁时,孙正义做的那份“人生规划”中,就将退休日期定在了60岁。2019年2月,已经“延迟退休”的他,明确称,自己或在69岁选择退休。
而在2021年6月的年度股东大会,孙正义却又表示,尽管他已经在认真考虑接班人问题,但短期内还不会放弃对软银的控制权。他告诉股东,70岁之后他可能继续担任软银集团董事长。
即将在明天迎来65周岁的孙正义,可能不是不想退,而是退不了。
孙正义曾聘请谷歌前高管尼科什·阿罗拉(Nikesh Arora)任命为公司总裁,并且宣布他是自己接班人的“第一候选人”。但在2016年6月,伴随阿罗拉的辞职,这一计划戛然而止。
此外,佐护胜纪、拉吉夫米斯拉(Rajeev Misra)、马塞洛?克劳尔(Marcelo Claure),一直被外界视为孙正义潜在的接班人。
其中,曾在软银董事会任职的首席战略官佐护胜纪于2021年辞职。此前长期担任软银愿景基金负责人的米斯拉,也已经放弃了在愿景基金的大部分头衔和工作职责,并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基金。曾担任软银首席运营官的克劳尔,则于今年早些时候离职。
随着三位潜在接班人的相继出走,孙正义也只能坚守一线,亲力亲为。
上周有媒体报道称,软银愿景基金又有两名管理合伙人即将离职,分别为雅尼皮皮尼斯(Yanni Pipilis)和穆尼什瓦尔玛(Munish Varma)。据统计,2020年3月至今,软银已有至少10名高管离职。
合伙人不参与利润分成、高管薪酬低,被认为是孙正义留不住高级人才的主要原因。
风险投资公司通常会将利润的20%分配给合伙人,每个合伙人到手的分成,级别会在数千万美元。而在2017年,规模高达千亿美元的愿景基金成立时,孙正义却拒绝像其他风险投资公司一样,向投资业绩出众的合伙人提供利润分成。这样的机制,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合伙人发掘优质项目的积极性。
薪酬方面,以米斯拉为例,其在任时薪酬为840万美元(约5675万元),虽为日本薪酬最高的高管之一,却也低于行业内最成功的那一批投资人。孙正义本人,在最近这个财年的薪酬更是只有1亿日元(约500万元)。
据IT之家报道,对于高管薪酬问题,软银的做法不是提高明面的薪酬,而是为高管提供额外的交易资金,让他们自己寻找赚钱的机会。软银提交的备案文件显示,米斯拉从软银借款4.635亿美元,投资电信公司T-Mobile美国,后者于2020年收购了软银旗下的Sprint。克劳尔也曾借款5.15亿美元,两人均从所持的T-Mobile股份中获得了可观利润。其中,米斯拉已于今年初偿还了上述借款。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孙正义,开始将愿景基金二期17%的股份,拿出来激励包括自己在内的高管们。消息人士称,已经确定的15亿美元愿景基金激励池在去年向员工进行了第一笔支付。愿景基金第二期的薪酬结构,也终于在今年初方才确定与业绩挂钩。
只是,这一切似乎也只能是“亡羊补牢”,晚与不晚,时间自有答案。
在软银业绩说明会上,孙正义展示的PPT首页,是一张名为“颦像”的画作,与日本史上的三方原合战有关。据传,因此次战败,德川家康一度想要切腹,甚至被吓的失禁。战后便下令画师作此“愁眉苦脸”像,以提醒自己不要出现更难堪的情况(2016年,被证明系德川家康后人在座谈会上的口误引发的误报,以讹传讹至今)。
但孙正义想要向外界传达的反思之意,确系无误。孙正义自我检讨到,“我为自己过去贪图暴力而感到羞愧。”他表示,“我们在半年里亏损了6万亿日元,我也需要深刻的反省,时刻铭记这一教训。”
而在自嘲过后,孙正义不仅“要为在市场高点买进初创公司的决定负责”,更要通过具体措施来为长远计。他指出,现阶段软银需要从三个方面应对:1.强化投资纪律;2.全力削减开支;3.增加现有投资价值。
首先,在投资策略上,愿景基金早已进入了“防御模式”,其核准投资金额逐年减少。由2021年的206亿美元,狂降97%,至今年第一财季的6亿美元。这一数字,甚至仅仅是过往单一季度的零头。“我们目前正在严控新投资。”
在业绩说明会上,孙正义更为愿景二期基金定下了“只管理好现有投资企业”的目标。
其次,在降低成本方面,孙正义表示,他将就“一切”潜在的削减开支机会进行评估,“没有免受影响的地方”。“削减成本的努力必须包括减少员工人数,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
据了解,软银将对包括初级员工和资深员工在内的所有人员进行裁员审查,涵盖前端和后端部门。
最后,对于增加现有投资价值,似乎要落在斥资320亿美元买来的芯片设计公司ARM身上。孙正义计划在明年,等待技术衰退结束后,瞅准时机送其上市,实现“让此次IPO成为芯片公司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发行”的目标。
在业绩说明会上,孙正义拒绝评论ARM的问题,也不愿讨论是否会被英国政府说服,考虑在伦敦和美国上市。他表示,ARM的事情进展顺利,“这是我今天唯一能说的事情”。
孙正义还表示,软银已开始就出售资产管理公司峰堡投资集团(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展开谈判。2017年,孙正义斥资33亿美元收购了该公司。彼时,为了赢得美国对这笔交易的批准,软银甚至被迫放弃对该公司的日常控制权。
美东时间8月9日,软银收盘大跌6.68%,报19.41美元。这一价格较去月50美元的高点下跌超60%。为了提振软银的股价,继去年11月宣布1万亿日元股票回购计划后,孙正义又公布了4000亿日元的新回购计划。回购期为一年,拟回购最多6.3%的股份。
而为了保持“良好的现金状况”,孙正义又又又开始了出售阿里股票。据报道,软银在第一财季以预付远期合约的形式出售阿里股票,筹集了105亿美元,7月份又通过此类合同,筹集了68亿美元。当被问及是否还有利用阿里股票进一步融资的空间时,他表示,自己正根据股价和软银自身的财务状况“考虑此事”,并没有进一步展开说明。
今日下午,软银集团及阿里巴巴集团发布公告显示,软银董事会已批准提前以股份结算其此前与数家金融机构交易对手订立的若干份预付远期合约。该合约涉及约2.42亿股阿里巴巴美国存托股份,约占阿里已发行股份总数的9%。结算完成后,软银持有的阿里股份占比将下降至约14.6%。
一时的自嘲,加上长期的警醒,即便软银集团多项措施并举,也很难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于是,孙正义想要复制德川家康,“知耻而后勇”最终实现日本大一统那样的成功,不知道要花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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