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承天蒙

　　近日，一篇题为《胡祖六，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的文章刷屏。

　　上述文章中，投资者胡先生称其 2011 年购买了平安信托秋实集合资金信托计划，该计划的管理者是著名经济学家胡祖六团队，该基金持有蚂蚁金服 0.1%、华夏基金7% 的股权。

　　上文称，投资者本以为自己持有的信托计划会如当初承诺，等蚂蚁金服二级市场上上市后再退出分成，然而 2018 年 12 月，在投资者不知情的情况下，秋实基金的资产被打包，以明显低于公允价的价格转让给了第三方，而受让的第三方最终收益人，分别叫做胡祖五、胡元满，他们是胡祖六的亲兄妹。而投资者在投资该信托计划 7 年后，每一百万元投入仅有 1000 多元收益。

　　对上述网文中的内容，9 月 5 日，春华资本合伙人胡祖六回应澎湃新闻记者称：“那个胡先生我不认识，但我也很尊敬他，这之间有很大的误会，在一个适当的时间点我们会进行澄清，只能说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我们这边有很多事实性的东西还不能够讲，完全是有苦难言。”

　　胡祖六表示：“现在我们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最近我们有好几个公司即将上市，静默期期间监管要求我们不能发表任何公开评论。”

　　蚂蚁金服股份被低价转让给关联方？

　　2011 年 9 月，平安信托推介了《平安财富·秋实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当时的推介书中介绍，该信托计划以股权投资基金（有限合伙）企业（内部编号 L1102）为平台，通过 L1102 平台来投资标的的企业股权；标的企业为金融、信息技术、农业、医疗以及其他行业；目标内部收益率 20%；胡祖六的团队春华基金为股权投资企业 L1102 的管理人（GP）。

　　2011 年，平安财富·秋实信托计划的路演材料

　　当时的路演材料中简要介绍了秋实信托计划的产品结构和组织关系，并称拟投资标的企业包括金融、信息技术、农业、医疗及其他行业。

　　刷屏网文中的当事人、投资者胡先生向澎湃新闻记者介绍，由于一直很欣赏经济学家胡祖六，自己专门托人引荐，才获得了该信托计划的投资机会。胡先生介绍，该信托项目起投门槛为 300 万人民币，其中一位投入最多的投资者投资了 2000 万，这在 2011 年无疑是一笔庞大的金额。

　　据介绍，L1102 投资平台随后做出了三个项目的投资，A项目为华夏基金管理有限公司、B项目为明德投资有限公司、C项目为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其中最为投资者看好的C项目，即是近期即将登陆资本市场的蚂蚁金服。信托计划的投资者们认为，蚂蚁金服这种优质资产如果能等到在二级市场上 IPO 后退出，自己等待多年的投资算是获得了成功的回报。

　　2011 年 10 月-2015 年 6 月，L1102 完成了对A项目华夏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的投资约 30% 的退出；完成了对B项目明德投资有限公司的投资及 100% 的退出。

　　2015 年 5 月，L1102 开始对C项目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进行投资。L1102 出资约 2 亿人民币，在蚂蚁科技公司占比约 0.1%。

　　2017 年 9 月，平安信托公司向投资人发出《平安财富·秋实一期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清算报告》，宣布信托计划终止，并对正处于A项目华夏基金公司与C项目蚂蚁科技公司投资中 67.21% 信托财产宣布进入“代保管期”。

　　2017 年 9 月的《清算报告》称，蚂蚁的退出策略为：“拟登陆A股资本市场，计划继续持有至公司完成A股 IPO 后从二级市场退出。”

　　根据澎湃新闻记者看到的这份《清算报告》副本，平安信托公司在报告中称，项目C（互联网金融公司）的退出策略为：“公司拟登陆A股资本市场，计划继续持有至公司完成A股 IPO 后从二级市场退出。”

　　这就是胡先生最为不满的地方，清算报告中明确写着信托计划会持有蚂蚁金服直到二级市场 IPO 后退出。“直到 2017 年的退出的清算报告里，它还是黑字白纸写着我们会持有蚂蚁到二级市场 IPO 后会退出，所以大家也没有怨言，”胡先生表示，“但没想到 2019 年 2 月时收到他一个标为 2018 年 12 月 31 日的这样的一个卖出资产的报告，说已经把A和C一起打包卖掉了，所以大家都炸锅了。”

　　2018 年第四季度，平安信托公司向投资人宣布: 信托投资的剩余A和C两个项目已经以一揽子交易框架、以整体不可分割的出让价 14.38 亿元向受让方打包转让。

　　对这种将优质资产打包低价转让的处理方式，投资者提出了抗议，并要求平安信托给出具体的出让价格解释。2019 年 4 月，平安信托向投资者出具了一份回函。

　　2019 年 4 月平安信托向投资者的回函中，解释了一揽子交易框架的价格构成。

　　在澎湃新闻记者看到的回函副本中，平安信托表示，互联网金融公司项目（蚂蚁科技）的退出价格为 4.49 亿。如果按第三轮融资估值 1500 亿美元计算，蚂蚁科技的 0.1% 股比约合人民币 10 亿，这说明信托计划的退出价格明显低于蚂蚁科技当时的估值。

　　同时，胡先生还表示，实际上C项目仍然由春华（天津）股权投资合伙企业（即 L1102）持有，且合伙企业的穿透股东为胡祖六的亲兄妹。

　　澎湃新闻记者查询蚂蚁集团前 20 名大股东发现，春华景信（天津）投资中心（有限合伙）是蚂蚁集团股东之一，持股比例 0.3%。

　　根据天眼查股权穿透后，春华景信（天津）投资中心（有限合伙）的实际控制人、最终受益人为胡元满，最终受益股份为 74.34%。

　　同时，春华（天津）股权投资合伙企业（即 L1102）持有春华景信（天津）投资中心 22.22% 股份，疑似实际控制人为胡元满（持股比例 100%）。

　　据媒体报道，胡元满是胡祖六的亲妹妹。

　　蚂蚁集团股东、春华景信（天津）投资中心（有限合伙）的实际控制人、最终受益人为胡元满。

　　投资者的诉求

　　目前，该案已经由深圳市福田区人民法院进行审理。

　　据胡先生介绍，2019 年 6 月，已经有两位投资人先行向深圳市福田区人民法院起诉，案号分别为(2019) 粤 0304 民初 47455 号、(2019) 粤 0304 民初 47457 号。近期随着舆论的发酵，目前聚集的投资者已有一百多名。

　　对于胡先生及刷屏网文，春华资本集团 8 月 29 日发表声明称，“春华是专业的私募股权基金管理机构，一贯合法合规经营，在业界和市场上享有极高声誉。作为基金管理人，春华始终勤勉尽责，根据合同和法律履行义务和职责，维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春华从未从事、并坚决反对输送不当利益的关联交易、向投资者作出回报承诺等违法、违规行为。”

　　“我们没有任何一点想要影响蚂蚁金服上市的想法。”投资者胡先生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我们觉得蚂蚁金服是中国近几年来一个伟大的企业，我们希望它能够上市成功，在资本市场上走得更远。我们也希望能通过这次的事件，让监管层面注意到一些事情，在提倡金融市场化、打破刚兑的同时，也能出台这方面的政策和立法，更好地保障投资者的合法利益。”

　　胡祖六也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市场经济中有各方就会不可避免地有纠纷，有一方有不满，认为他们的权益收到侵犯，会寻求法庭去做一个判决。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途径。我承认有这么一个纠纷，但这个纠纷应该很理性地处理。”

　　“等到静默期过去之后我们也可以多讲一些东西，”胡祖六表示，“这里面有很多经验教训，对中国的行业，投资者教育和保护都有相关的一些问题。”